唇纹轶事

“天捻一带疏朗雪,除尽倥偬两丈尘。”

林荻生的外貌。

他的黑发即使在深夜亦缱绻着不灭的光,假设那是过滤一层跨越半个星球的阳光,缠绵初秋的蝉鸣,卷起发梢落在耳后,也卷了一点不明不白的凛冽。

他的父亲是北陆人,灰色的发被发胶修理得齐整,灰色的眼睛落着薄暮的死意。他的母亲则是中部人,黑发打着卷儿突出一对祖母绿宝石,一潭深水密不透风,有些苍白的妩媚。

他便完整继承了双方的美貌,亦分裂出新的不完整。左眼是极具疏离感的中灰,总攥着些浅薄的积郁;右眼承袭一颗绿祖母,是扎根金浪中蔓生的新绿。虹膜异色症似乎令他面孔被拉开一道沟壑,东半球与西半球,腐朽与新生的对立。

墨按下的一双眉描了尾白,犹如匿的一条狐狸尾巴飞开。藏掖的目光一眼望去始终片面,抠冰山一角也觉有滋有味,他的目光总圆润地研磨什么,并非圆滑,是自初生的温柔。你说能看得透彻,却又尖准地保持中立,隐入迷雾,若左眼饱含深邃的绵长,右眼则漠然不动。终是理智。

他的外貌并不鲜亮,是规格内生出棱角。长睫款款扫下子夜温存,鼻梁侧望去是削锐了骨,落下一片柔软地,附着两片薄唇,浅色咬着萧瑟,将情意拆吞入腹。能沾得上俊美二字,也断然不敢过分遐想,传他是骨肉匀停,实则一副吊着白骨的枯架子罢了。

皮囊是一张好皮囊,贵族子弟保养得好,皮肤都裹含温文尔雅。常笑,眼角飞扬,伪装得体,言语是单薄式的字正腔圆,一本正经。但我不免为他添些刻薄,因右眼是砭骨炼狱。

霍乱时期的诗人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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