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纹轶事

“天捻一带疏朗雪,除尽倥偬两丈尘。”

林荻生。

       有点长的黑发,在后颈收一个卷。虹膜异色症,左眼是玛瑙绿,右眼是中灰。身骨瘦削修长,苍白但不孱弱,午夜时分昏黄色的路灯打下来,落进深眼窝,依稀有一潭金粉,隐隐约约地将整个侧颊轮廓蒸发出淡淡的金,很有点温柔的意思,睫毛弯而长,迎着白月光重重地覆下,阴鸷和暴戾都毫无踪影,鼻梁上一点反光像垂死的白翳。也称得上美人。


       像一个普通人的白日梦,只记得在最惚恍的日子里,粗砺的脊梁和肩胛都被天光削平,棱角都成反骨的桎梏,身陷囹圄,醉了第三支肋骨的病症都甘之如饴。酒吧里被人质疑胸膛里一腔滚烫肺腑,少年人的肢体,长手长脚地舒展出去,抚上极漂亮的腰线,背脊塌下来就盛了漫漫雪光,浸在最窒息的冷冽里头罹患绝非柏拉图的爱。


       大概还是干净,眼神证明。有点无可奈何,连叹息的时候也会满腔辛辣,呛出眼泪觉得什么都可以。但他没看见,玻璃上映出他的眼睛,像浸透了水和波光的矿石,漂亮且罹患千万年地质滋生的戾气,美而热切,持有灵魂的热度,又充分地写实他的凉薄。


       不会抽烟和喝酒,整个人像丝绸依附的银刀,过多雕饰,拆了繁华就只剩下瘦骨,擅长搏命。林荻生像长夜里徘徊的影子,当与黑暗相熟稔的眼睛被破晓第一束天光狠狠地蛰了一下,方能蒙昧洞开。曝露在荒年中的骤雨也不遑多让,擂动封死的罅隙可换惆怅,尸骨未寒便撂在极地的日光下头,肋骨狠刮过冰层冻土寸寸夺命刀,到底十成十极昼,从未听说熔岩何曾岑寂。


       舌尖露一点冷气就颤抖得要咽下垂死一点生脉,此时终于能在他眼底拾到片刻的吉光片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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