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纹轶事

“天捻一带疏朗雪,除尽倥偬两丈尘。”

       米歇尔记得安西尔有一副金丝边眼镜,电镀铜的链条长长地垂下来,琐碎的一截截首尾衔接,像某种小型脊椎动物的脊椎骨,覆满香辛料,嵌在牙缝里,酸麻得不知所措。他前天在马路上看到不良少女戴着新款耳骨夹,三枚黑色简约风的半圆,侧面看过去,无端地令人想起蛀虫和旧垢寄存的黑牙齿,很适合咀嚼,然后咬碎吞进肚子里,让牙龈滋生出丰腴的鲜血。米歇尔的自行车很早就坏了,大概在他十三岁的时候,因为只骑过七次就废置弃用。他想重新买一辆,不需要太花哨,能载人就行,可以带安西尔去他熟悉的地方,那条两边种满梧桐的街道,或者转角处绮丽花店架着白梯旁的甜品屋,吃马卡龙或者是单纯地晒太阳,让指间的日光四方逸散出去,他希望是种进安西尔的眼睛,在寸寸逼仄的天平里足够偏爱,得以掂量他企图的心脏。最好有一个载框,放那天最绚艳的一束玫瑰,栽一棵苇草,风一吹就飞起来了。他还记得公园里漆锈的游乐设施,孩童压抑逃逸的最佳场所,鼠灰色的半球形建筑,只有两扇窗——准确地说是两个洞,徒然地允风来往,泥土黄色萎靡的草坪上,有两架抹了缤纷颜料的纸飞机,应该不是油漆,伶仃地插在白桦的眼睛上,雪白躯体翻起一层层的皴裂褶皱,垂死的黑眼睛空洞窥伺,想必很寂寞。他想亲吻安西尔,在不知道说什么和落泪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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