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纹轶事

“天捻一带疏朗雪,除尽倥偬两丈尘。”

米歇尔喜欢吃杨梅,半熟的有一点艰涩的酸,熟透的表里不一,舌尖极舒坦的,牙齿则要与果肉一起瑟缩进食道了,看多食多,便真正地怠懒下来休憩,张口都乏力呀。他正是杨梅的年纪,但我得说,他没有杨梅那么好相处,他是杨桃,杨字辈顶尖刻的一个。水光粼粼地拉出一条透明的轮廓,嫩绿的生意陡然放大,白露伊人,旦霜留痕,这一点余味可叫人退避千里,滋味全凭心情,宁可苦辣酸咸,绝与甜无关。

十五岁的米歇尔会弹尤克里里,坐在小巷街尾,任天空成白沙画,风去云尽,褪了万千晴空碧景,实际上仿佛是没有风的,是时间缓慢而不容动摇地推移,飞鸟如箭簇,尖细地插入云层,米歇尔眨眨眼睛,那白棉就推成了青瓦。他不会唱民谣,自己拼凑出不成章的絮语,反正身长玉立修得一身好皮囊,与烟和黑压压的屋檐对诗也是颓系美少年。

米歇尔不爱停驻在任何一个站点,他走遍世界,览瞰群星。星云的尽头、十里沙雾与他何干。他看芸芸众生。山谷上的青柏,绝壁上有孤勇的行者;青石板街,覆掩百年油水,光滑如棱镜,他戴着万花筒的“有色眼镜”,社会底层的渣滓也别有一番婀娜:闭上眼在沼泽百虫里走,竟还有绝不回头的愤懑么?是一叶障目吧,烟头在喉腔发酵,充斥满脑鲜活生气,那可不也是生气;涎水在眼眶泛滥,千载前的腐魄收万银修纸人,烧得双颊艳红,岂不也是热情。

他也有朋友么。挤出一点淡薄的欢愉,享各路一厢情愿。米歇尔从来不信什么神佛,一樽杯底青烟抵不过一壶花酒,他爱的是槐花,落英随手可采,抱了满怀香玉,可以直接在嘴里嚼吃,在暑气里喝一点凉水,就地升仙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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